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仰易

【钤光】竹花

本来是钤光执峰百花朝会要写的文,但是因为有事就没参加成……而且是刀……
先说一下,竹子一般是无性生殖,只有在快要结束生命的时候才会开花

  公孙钤有个秘密,他不是淮西公孙世家的后人。
  他是天璇后苑中的一株成了精的竹子。
  他是什么时候诞生在世界上的,又是什么时候成的精,他都不记得了。索性公孙钤也不在乎,晴看天宇蔚蓝,云卷云舒;阴听潇湘泪打,风急雨骤。春有柳浪闻莺,夏有蝉鸣琴吟,秋有落英交辉,冬有银装素裹,日子过得也甚是泽润,怡然自得。
  不过最近,公孙钤古井无波的生活却泛起了波澜。
  天璇王宫里,降生了个小娃娃,唤作陵光。
  小娃娃玉雪可爱,玲珑剔透,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公孙钤也不觉惊艳。他一向不是以貌取人者,却也留了几份心思在他身上。
  寒来暑往,当年的小娃娃成了钧天闻名的美人,也是钧天闻名的君王——年少雄心,英姿风发;又在一朝倾颓,以泪洗面。
  那天陵光抱着一把短剑,提着酒坛晃悠到公孙钤那片竹林,恰巧坐在了公孙钤旁。陵光一边喝酒一边哭,哭累了就睡倒在公孙钤身上。
  陵光很轻,和他看起来还有几份婴儿肥的脸庞实在是不符,微卷的乌发如瀑垂下,缠在公孙钤身上,挠得公孙钤心里痒痒的。公孙钤化了形,轻轻揽起陵光,修长的手梳理着缠在一处的墨发。近看陵光更是倾国倾城,微翘的睫毛,明月般完满光洁的脸庞和小巧的唇,恍若天人之作。
  公孙钤突然动了心思,他既有几百年的见识,何不入朝为官,也算是报了这几百年的养育之恩。
  钧天历三百三十年,继天璇王陵光倾颓之后,天璇出了个光风霁月,翩翩君子的副相公孙钤。
  陵光还记得,当初初见公孙钤的时候,他一袭水蓝衣衫,身形挺拔,像极了故人的背影。
  陵光晃了神,一句“裘振”脱口而出。
  再抬头却是一张端正柔和的脸庞,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。
  他不是裘振。陵光摇头,裘振是将门之后,国士无双,坚定果毅,像是出鞘的匕首;而公孙钤君子端方,像是通透的玉,又像是刚劲的竹。
  虽然有一样的气节,但还是不一样的。
  再后来就是公孙钤出使天玑,维天璇之尊严有功,官至副相。几日阴雨初歇,天气晴好,晨起的光束洒在宫殿里,扬尘镀上了金色的边,照得陵光身上暖意融融。竟是翻身略略补眠便起了床,唤过宫人,叫人去请公孙副相。
  公孙钤到宫中的时候,陵光已经在后苑了。自从公孙钤入宫后,总是劝谏陵光喝酒伤身,一说六行,陵光烦的不行,最后竟也渐渐地停了酒,也不再终日以泪洗面了。满朝文武看在眼里,喜在心里。老丞相听说王上频频召见公孙,笑得慈爱欣慰,连连拍着公孙钤的肩。
  后苑花木缤纷,草石参差,花鸟相映成趣,但这些公孙钤是都见惯了的,而竹林下的石案却未曾在他的记忆里见过。
  公孙钤走近石案,石案上陈列着笔墨纸砚,摆放得整整齐齐。突然感觉鬓边被放上了什么东西,未曾回身,便听见陵光扑哧一笑的声音。
  回首,陵光站在逆光的竹林里,笑得眉眼弯弯,璨然生辉,好像满园的花都失了颜色。公孙钤摸了摸鬓角,花瓣的细腻柔软触感在指尖晕染。
  公孙钤无声的笑了,王上还是笑着好看些。
  陵光指指石案,“公孙,你来帮孤王批一批奏折。”
  “王上,这于礼不和。”公孙钤跪下,正色道。
  “孤王现在已经无心朝政,这天璇也是丞相和你领着满朝文武在经营。这奏折既然我也不看,不如你来看。孤王一向用人不疑,若是利于我天璇,这奏折谁批都是一样。”陵光也端正了颜色,直直看着公孙钤。“而且,孤王相信你和丞相,一定会让天璇国泰民安。”
  “谢王上信任,微臣遵命。”公孙钤向陵光施了一个大礼,端端正正坐到石案前,拿起朱毫批阅奏折。说不感动是假的,公孙钤本是草木也通人情,如此君王,算得是明君。
  陵光看着公孙钤批奏折,时间久了自是无聊。眼看着朱墨将要干涸,便取了水研着。若是有人经过怕是要惊呼,此时公孙钤坐着批奏折而陵光站着研墨,尊卑颠倒,成何体统。
  而当事人却都怡然自得,岁月静好。
  “公孙,你听说过竹子也能开花吗?”陵光突然想起了什么,问道。
  “微臣曾听过这种说法,说是竹子也能开花。”
  “哦……”陵光低着头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“竹子开花,一定很好看。”
  竹子都能开花,那你什么时候,才能开窍呢?
  几个月后,陵光做了个梦。
  梦里的他和公孙钤也是漫步在后苑的竹林里,只是这次,竹子都开了花,零星的白色小花一簇簇点缀在竹叶中,他回头,看见公孙钤在背后,笑意清浅。
  只是他觉得,那笑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和决绝,像是在告别。
  他慌了,向着公孙钤奔去,却怎么也追不上。
  陵光从梦中惊醒,匆忙起身奔到了后苑。
  后苑的竹林一如梦里,花开倾城。有宫人急急跑到陵光身边,满头大汗,声音颤抖。
  “王上,公,公孙副相,薨了。”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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